煤贩子从个体运输商手里把山西的好煤以低价收购,通过掺入煤矸石、炉渣、水后,再次以市场价出售。
在煤价持续高企的背后,昔日被煤矿当做固体废弃物扔掉的煤矸石今以煤炭的身价出现在市场上。而烧煤留下的炉渣则是煤贩子从厂子里以不到20元/吨的价钱买来,然后掺进好煤里,继续卖给厂子。就这样,没有多少价值的炉渣在煤贩子的手下被循环利用着。
而煤贩子与买家内部人员的共同经济利益则是使得这一切顺利进行的主要原因。
炉渣、煤矸石、水齐上阵
煤炭里边掺什么可谓五花八门,在煤价高企的背后,王石磊笑谈“凡是黑的东西都能掺进去”。一般情况下,主要以掺入煤矸石,炉渣为主。
作为在采煤和洗煤过程中产生的固体废物,煤矸石一向被作为煤炭掺假的主角,尤其是在近几年煤价涨势比较好的时期,往日被煤矿当做无用的石头大量遗弃的煤矸石如今却能卖到煤炭的身价。实现的方式便是碾碎后掺入优质煤中以次充好。记者也曾在本报6月16日D1版《揭露卖煤利益链“黑幕”:掺假煤炭流入电企》中有详细报道。
同样的体积煤矸石要比煤炭偏重,“因为他就是石头,”王石磊指出,“份量重比较压秤。”而由煤炭开采伴生出来的煤矸石虽然热值很低,但还是有一些热值的。在利益的驱使下,炉渣也成为煤炭掺假的主要对象之一。
资料显示,炉渣是指燃煤锅炉从炉底排出的熔渣和粗灰,一般用于制砖。炉渣的颜色偏灰黑,同样的体积份量要比煤炭稍轻。山西人称其为“燎碳”。当地老百姓家中燃煤后产生的燎碳会直接作为固体垃圾扔掉。
而在山东当地,“去厂子拉一四轮车的炉渣,也就象征性的给个10块钱就可以了。”如今的王石磊对这一行已是相当熟悉了,“一车有个一千多斤。”也就是说,20元就可以买到一吨炉渣。
比炉渣更便宜的就是加水,“10吨煤能渗进去2吨水,利润可大了。”采访中王石磊的岳父告诉记者。近20%的掺水比例在煤炭行业中很正常。记者曾在赴山东考察煤电时,当地电厂内部人员也曾告诉记者,经常是拉过来的煤还流着水。
但无论掺入什么,都和像王石磊这样的搞煤炭个体运输的没有任何关系,那都是煤贩子敢为的事情。在煤贩子眼里,煤矸石、炉渣与煤炭的价值是一样的,但成本比煤炭要少得多。
炉渣被循环掺入
只有煤贩子才敢
正是因为煤贩子与买家内部人员长期建立起的这种利益关系,才使得掺假对于他们来说,一点风险都没有。“都是我们拉去的煤被扣钱,煤贩子拉去的厂子的人员看都不看,直接过秤就进去了!”王石磊表示。
对于和王石磊一样的个体煤炭运输商来说,从山西当地的煤矿上买一车煤,经过几百公里的长途跋涉运到山东,能找到买家已经很不错了。多数人轻易是不敢在煤里掺入其他东西的。
用王石磊自己的话说就是“得不偿失”,掺了不如不掺。谈到这个问题,这位常年在煤炭运输这条线上摸爬滚打的中年人有些激动,“把一车连煤矸石都没掺一点的好煤拉到厂子里,人家仍会以各种理由扣个几百块钱。如果真给人家掺了,扣的就更多了,运气不好的话人家不要你的煤了。运这一趟挺远的,总不能再拉回去吧!” 语气中竟是无奈。
而他们不敢掺假竟到了都怕雨水打湿煤炭的程度。
记者采访王石磊当日,大同县正好是雨天,也正是天气不好记者才有机会见到他,他也才能有几个小时的空闲时间。一趟赶一趟时间是很紧的,拖拉了可能这个月就少跑了,钱就赚的少了。
而每逢下雨,他和他的同行们一般是不出车的,雨天路滑涉及到的安全因素却并不是他们不出车的主要原因。“主要是路上有雨,车上的煤都湿了,去了山东就不好卖了,即使卖了也会被厂子或煤贩子扣钱的。”王石磊的回答让记者颇感惊讶,“这一趟扣的多了,本都拿不回来。”
而他们的上家,也就是煤贩子与个体运输商的情况则完全相反。小煤贩子主要能和地方需煤量不是很大的生产企业拉上关系,自然也就成为了个体运输商与当地小企业的中间人。大煤贩子能够联系到大的电厂钢厂,生意做得都比较大,搞百吨以下的个体运输商基本不与他们打交道。
也正是在小煤贩子的手里,经过简单“加工”后,煤矸石、炉渣和水都卖到了每吨850元的超高价。并且,炉渣的循环利用使得它的价值甚或更高。
因为炉渣中的熔渣属于固体,需经过多次燃烧后才可变成粗灰。厂子把炉渣卖给煤贩子,煤贩子又把这车炉渣掺入卖给厂子的煤中,这车煤经过燃烧后,留下的炉渣中的一部分仍为上次卖给煤贩子的炉渣。然后厂子再把炉渣卖给煤贩子,一轮一轮循环,炉渣被多次“利用”。
在买家内部人员的“帮助”下,掺假煤顺利过关。给煤贩子带来了丰厚经济利润的同时,买家内部人员从中拿到的回扣也是相当可观。